小莉的话
Lucy又来了一篇新稿,看得我眼泪汪汪。
作为一个三宝妈加公号狗,我每天都在工作与带娃间上演拉锯战。
当我在房间里写稿,正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,听见客厅的娃震耳欲聋的哭声,我是冲出去哄娃,还是抓紧时间写写写,记录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呢?
无论我怎么做,都好像是对的,也好像是错的!这当中的煎熬、压力与自责,大概只有自己才清楚。
作为职场妈妈,或许我们都亏欠着孩子,但是,职场妈妈的伤与痛,又有几个人能懂呢?
01
在乐儿2岁半前,我在一家B2B公司。B2B三个字意味着什么?
举个例子,我一个女同学在阿里十年,从来没有9点前回过家,包括怀胎十月。市面上的能活下来的B2B公司,都是也必须是这个节奏。
过度的忙碌让人麻木,回家看到乐儿睡的红扑扑的脸蛋,我愚蠢的想象她完美的一天。乐儿一岁半后,她学会了表达,我才知道她的每一天都不完美。
早上出门时,如她还没有醒,我顿觉是上天垂怜。而小小的她自带闹钟。从我洗漱到换衣服,她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,她的奶音重复说着:妈妈,不要去上班。
我心慌意乱,想着不要迟到,又想着怎么哄她,我才能离开,她才能不伤心。
我收好包,藏在门口的鞋柜里,以便能快速脱身。我把乐儿带到卧室,和她一起玩橡皮泥。她抓着我手不放,我捏个可爱小鸭子,她放松了警惕,我说我去拿个绿豆做眼睛,她相信了。
我走到大门,在婆婆的催促下,立马逃走了。还没有出门10米,我听到乐儿撕心裂肺的喊妈妈。
我立住了,浮现她伤心欲绝的摸样,我多想回去抱起她,我只要抱起她,什么都不说,什么都不做,她的哭声就停止了,她就不再伤心。我却没有办法回去,我咬牙转身冲往地铁站。
没有足够陪伴的分离,每次都是山崩地裂。
我尝试正面分离。她一路跟我到门口,我蹲下,说出提前编好的话。
她抓紧我的手渐渐松开,我看到她的眼睛从渴望,到祈求,到绝望,到最后泪如泉涌。
她在无声流泪,恕我再也做不到正面分离,懦弱也罢,无知也罢,我无法正面她的绝望,她才不到两岁,她理应赖在妈妈的怀里,而不是听一堆狗屁道理。
晚上11点到家,大家都睡了。昏暗的灯光中,乐儿抱着娃娃坐在枕头上,一看到是我,立马扑过来。
我抱着乐儿躺着床上。她开心的难以表达,一会朝我笑,一会把头埋进我的怀里,和我说话。
实在困的撑不住了,问我有什么办法睡觉不闭眼睛,我问为何,她说:闭上眼睛就看不见妈妈了。我想看着妈妈睡觉。
她每晚都在这般等妈妈,只是这晚她等到了,争气的没有睡着。
越来越多的出差,国内三五天,国外一两周。乐儿还没有断奶,一到晚上我心挂着,她睡了没有,她会哭吗?
我躲到角落打电话问,家人都说,乐儿挺好,没哭,喝牛奶睡着了,我又愚蠢的安心了。
02
有次我妹妹到我家住一晚,我出差了。乐儿与小姨很亲,从小姨进家门,乐儿不停问小姨:妈妈什么时候回来?小姨看她问得可怜,带她去超市分散她注意力。
乐儿一路还是在问:小姨你回家了,为什么妈妈没回家。小姨你能给妈妈打电话,让她早点回来。小姨,妈妈在路上了吗?
到了晚上,乐儿还在等着我,不肯入睡,等不到我,趴在我的枕头上哭。
谁去抱她,都不要,一抱起来哭的更撕心裂肺,只能任她抱着我的枕头哭,从大声哭,到抽泣,到哭着睡着。
当妹妹跟我描述时,我顿觉喉咙堵塞,不能言语,麻痹的心终于醒了。
为什么那么多次,我打电话回家,婆婆都告诉我,乐儿没有哭,没有哭就睡着了。
我气愤之极,想要去理论,但是没有用了,我能挽回失去的时光吗,能回到那些本该在怀里温柔入睡,却让她独自哭泣的夜晚吗?
如果时光能回去,我又能做什么?我总远在天边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我数着乐儿独自哭泣的夜晚,多的数不过来了,所有的坚强塌陷了。梦里,我看见自己蹲在一个角落,抱膝流泪,那般无能,又这般无助。
分身有术,职场妈妈的梦。
03
在餐厅,觥筹交错,言谈嬉笑之间,我突然想到我的乐儿,她的笑脸,她的奶音,她胖嘟嘟的小手,都浮现在我眼前,我恍惚的出了神,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。
回酒店的路上,我不停看表,盘算着时差,到了乐儿入睡的时间,她怎么样了,她趴在我枕头上哭吗,要哭多久太能入睡?
我苦想着我的乐儿,如灵魂出窍。“Lucy, Are you ok?” 一个声音拉我回来,我马上生硬的切到工作状态。
是否,生而为人,生而为母,就该承受这样的分裂。
越演越烈的拉锯,早上我觉得我该取舍了,晚上我觉得还可以去平衡。这是附注了感情,汗水,并赋予了我快乐的工作。
我们必须承认,我们是人母,是人妻,也是自己。
尤其当你有一份热爱的事业,并体会喜悦,尤其在我这个年纪,放弃,谈何容易。
夜深人静,我靠沙发上,把电视打开,静音。仿佛在思考,又一片空白;不知过了多久,我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毯上,呆呆的坐着。直到眼眶湿润。
我独自煎熬,妈妈的压力和自责,不要指望男人会懂,他们只会认为你疯了,孩子哪有不哭的。
每个职场妈妈都亏欠着孩子,而职场妈妈的伤与痛,这个世界又懂几分?
04
一篇文章说,柳青有三个孩子,每晚都坚持自己哄孩子入睡,如果碰到晚上要开会。她就让高管们到楼下等她,等她孩子入睡,再下来开会。
朋友说:柳青的确是兼职了工作与孩子。那些等在楼下的高管呢,尤其是女高管,她们的孩子难道不一样渴望妈妈的怀抱,渴望妈妈的睡前故事,她们的孩子谁去兼顾?
芸芸众生,黎民百姓,如果没有足够的权限,哪来足够自由;如没有足够的自由,谈什么平衡。
一份全力拼搏的工作,一个苦等你回家的孩子,要么取舍,要么拖着疲惫的身躯,自责的灵魂咬牙继续。如此而已。
人终究会抵达内心,煎熬只是过程。
我退到了传统行业,失去了很多收入,退去了很多光芒,获得了很多时间。
朋友说,你不必如此,损失太大,孩子再熬两年就大了。可是我却熬不住了,这次,就当是母爱败给了理性。
冬天的早上,我把哥哥送到学校,再回来送乐儿去托班,有次我回来前,乐儿醒了,害怕的哭了。
我安慰好后,说:还是叫奶奶来吧,我送哥哥的时候,奶奶陪着你。乐儿马上说:不要奶奶来,我就一点点害怕,我不哭。
乐儿并非怕奶奶,她害怕的是,奶奶一来,她又要无休无止的等待妈妈,那两年遥远漫长的等待,她真是等怕了。
又一次,她提前醒了,用被子蒙着头,我以为她会扑向我。她躺着没动,露出小脸,眨几下睫毛,说:妈妈,你看我。
我不懂的她的意思。她说:妈妈,你看我没有哭吧,蒙上被子,等妈妈回来,我就不害怕了。
原来,她想证明睫毛没有挂泪水,我抱起她,那张明明刚刚哭过的小脸,我的孩子啊。
她还是很紧张的说:妈妈,你不会叫奶奶来吧。我说:不会。她才放心的扑进我的怀里。
她的那般语言,她的那份神情,我懂了。我的乐儿,是我让我的孩子等太久了。
那晚梦里,越过山丘,遇见15岁的我,那个因三两文字,被老师宠爱,冷言装酷,为所欲为的少女。
未曾想,有一日会成为孩子的天,被如此依恋。未曾想,变得小心翼翼,瞻前顾后。
那个少女问我为何一点都不酷了,我低头说因为爱。
那个少女问我幸福与否,我泪眼点头,肩负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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